稚嫩少女口述-偷嘗禁果讓我走向墮落
文章作者： 發布時間：2016-8-16
近日，記者來到省女子監獄，透過戒備森嚴的鐵門，不經意間瞥見了一張稚嫩的臉。只有16歲的雨欣，來自大興安嶺地區，本來是應該參加高考的她，卻因搶劫罪，被判入獄2年。
曾被老師、家長寄予厚望的花季少女為何淪落？記者帶著疑問走近了她。
童年秘密在心里烙疤
很多時候，人們習慣性地認為，童年的陰影對一個人一生的影響非常可怕。就雨欣而言，她糟糕的過去給她留下了無法忘懷的痛。
起初與雨欣講話，她有些懶洋洋，當提到“童年”兩個字的時候，她眼圈泛起了微紅。停頓了幾分鐘，她說，我真的不認為童年的經歷是造成我犯罪的原因，但那卻是我不能忘卻的記憶。不是在這里有人問我，也許我一輩子也不會向人說出童年的那件事。
記得剛懂事時，我就發現爸媽有些不和，甚至他們常當著我的面說到離婚的事。他們很少吵架，記憶中也才一兩次。看起來他們很好，其實早就過不下去了。
那時爸爸在市里的一間工廠上班，媽媽在鄉下種田，我跟媽媽過。爸爸一兩個月回家一趟，每次回來他都帶一些城里好吃好玩的東西，所以我從小就為自己的爸爸是城里人而自豪。暑假，爸爸會把我接到城里住一段時間，他上班去了，我就在他的宿舍里玩耍，翻箱倒櫃找好玩、新奇的東西。後來我上初中了，在一個休息日，我偶然在爸爸的床褥子下發現了一封信。那是一封向領導求助的信。信中，爸爸說他的妻子，也就是我媽媽，在某次他不在家時被同事強奸了，他請求廠里給那個人嚴厲的處分。
後來，許多時候，當我回憶起從懂事起記得的那些事情，我才明白，我爸媽這些年勉強在一起是多麼悲哀。我也是在知道這個秘密後開始變得敏感、沈默、自卑的，並且不敢對別人說起自己的家庭。
崩潰的家庭改變了人生
上初中後，我就被父親帶到了城里讀書，因為來自農村，所以我學習上很刻苦，而我在長跑上的成績也很突出，作為體優生我被學校重點培養，在班級里是體育委員，很受同學們的歡迎。但在知道了家里的秘密後，我在學校里變得沈默寡言了，同學和老師開玩笑地說：“雨欣是大姑娘了，變得深沈了、成熟了。”
從那件事以後，我終於知道了，媽媽為什麼從市里不情願地回到鄉下，為什麼父母一直城里鄉下分著住。又是一年暑假，我回到了鄉下。有一天，媽媽突然收拾東西要離開，在臨走時對我說：“媽媽不好，你好好跟著爸爸過吧。”她的話像針一樣刺在我身上。我的家庭隨之崩潰了。
母親走了之後，我就一直跟隨父親在城市生活。雖然我離開了農村，但我始終覺得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中。轉年我考上了一所重點高中。這期間我獲得全市運動會女子800米賽跑冠軍、全省少年體育競賽400米的金牌……但這些榮譽還是沒有恢復我的自信。在學校里孤僻、不合群的我學習認真，成績優異，可自卑總像山一樣壓著我，我在學校里沒有朋友。
不經意走進了青澀戀情
因為父親每天都要很晚才回家，所以我把他每天留給我的晚餐錢省下來，在放學後去上幾個小時的網。我上網從不玩遊戲，只是讀一些文章和發帖子、聊天。在網絡里遨遊，讓我有機會向未曾謀面的人訴說心事。一來二去，在網吧里我和學校里經常上網的幾個男同學認識了，沒什麼深交，只是有時替對方占個機器什麼的，因為我的寡言，他們也把我當成了哥們，有時上網結束後會邀請我搓一頓。
已經上高三的我，依舊保持著每天上網的習慣，而父親並沒因為我要考大學而多註意我，所以我依舊按著自己的模式生活。去年冬天的聖誕節，在上網結束後，幾個男同學再三邀請我去慶祝。在學校附近的一間燒烤店，我們圍坐在露天的餐桌吃燒烤。因為是節日，街上的人很多，氣氛也很熱烈，我們自然也開懷暢飲，我第一次有了溫暖的感覺，男同學們喝了很多酒，那夜我也喝醉了。
午夜的鐘聲敲響，大家情不自禁地歡呼，已有些醉了的我，與每個人相擁。這時，“啪”一個巴掌打到了我的臉上，我喊道：“爸”。被嚇壞的同學們四散跑開。父親像獅子般憤怒地咆哮：“你一個姑娘，跟一大群男孩混到一起，真是不要臉！你怎麼就沒跟你媽學點好的呢？”說完父親瘋狂地向我打過來，我嚇得緊緊地閉上眼睛。
這時一只手將我拽到了他的身後，我睜開眼睛看到是燒烤店烤串的男孩，“大叔，今天是西方的聖誕節，很多學生都出來狂歡，可能時間有點兒晚了，但你也不能打人呀。”說著烤串的男孩將父親拽到了凳子上坐下，並給父親點了根兒煙。父親沒說話，起身便走了，我也跟著回家了。
回到家，父親沒跟我說一句話，就徑直回自己屋了，而我躺在床上一夜都沒合眼，父親說我像媽媽的那句話，刺痛了我的心。但讓我稍有感動的是平生第一次有人保護我。
第二天還在睡夢中，我就被父親大聲喊醒：“以後不準與男孩子在一起。”
中午，我不自覺地跑到那家燒烤店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去，站在門外不時向里張望。看到了我，烤串的男孩突然跑出來。“昨天晚上沒什麼吧？”我說沒什麼。他讓我進屋暖和暖和，問我還沒吃飯吧，隨後就拿著串出來了。
我們邊吃邊聊了起來，他叫剛子，原來也是我們學校的，因為打架被學校開除了，就一直在姨家的店里打工，他大我三歲。像有什麼東西吸引著我，我寧願不去網吧，也會去那兒看他。有時休息日的時候，上午店里不開業，他就帶我去逛街、到遊樂園去玩。我們在一起很快樂，但始終誰都沒提及我們之間是什麼關系。
一次去吃冷飲，他突然冒出一句：“你考上大學，還會和我做朋友嗎？”因為這一問，我將自己推向了一個可怕的愛情漩渦。“還會。”我肯定地回答，這讓他很激動，我還沒反應過來，他已將我擁入懷中。
鋌而走險只為初戀苦果
在母親的陰影下，我和剛子走到一起，肯定是犯了父親心中的大忌，我們商定等我考上大學再告訴父親，我們的一切都是在秘密中進行的。他的責任是賺錢，我的任務則是全力以赴考大學，我們約定每天在他那兒吃完晚飯，我就回家學習。離高考還有半年的時間了，我們一起努力著。
我一直對愛情渴望完美和絕對忠貞，而現實卻讓我領教了什麼叫殘酷。從不來學校接我的父親，在學校高考前放假的最後一天，竟來學校接我，然而先看到剛子的我，飛快地跑到他身邊，並相擁而行。勃然大怒的父親，不再原諒我，那天在家門口無論我怎樣懺悔、哭泣、下跪，父親始終沒有理我。
現在想來也許是媽媽對父親的傷害太深了，禁不起再次打擊的父親，對我完全沒有了愛憐之情。那夜，天空下起了小雨，我抱著包袱獨自一人在漆黑的夜里獨行，輾轉徘徊了許久，我到了剛子的住處。
整個晚上我們都在接吻。現在想來，那個晚上真的很特別，清晨的時候，我發現自己的嗓子都啞了，剛子想用全部的愛撫平我受傷的心。從此我住在了剛子租的小屋里，我想等考上了大學，再去化解和父親的結。但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，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。
對於懷孕，我們惟一的選擇是將孩子拿掉。剛子找了一個學婦科的朋友幫忙，沒想到，這個朋友是個騙子，他將我們的錢騙走後，人就不見了。我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情，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辦，但心里隱隱感覺到自己的生活好像翻了個個，似乎再也難以擁有同齡人的笑聲。
剛子每天只掙10元錢，花2元買包煙，再花5元給我買包子、饅頭之類的食品。考試一天天臨近，我的肚子也逐漸大起來，剛子在幾天的考慮後，告訴我一個決定，去搶劫。日子也許真的到了無法承受的時候，我沒反對。我們約定只做一次，度過難關就行。
3月初的一天，剛子和一個要好的朋友決定實施搶劫，擔心的我也央求跟著去。但剛子不讓我參與，讓我在角落里替他們放哨。時間接近午夜，小區門口停下了一輛奧迪車，一位胖女人款款下車，他們動手了。那女人很害怕，使勁地喊，並拽著剛子，我本能地沖了過去，將她推倒，剛子用瓶子將她打暈，我們拿著包跑了。
得手了，那包里有4800元錢和一部手機。我到醫院做掉了孩子，並安穩地邊復習邊養著身體。晚上剛子都要上班，一天我無意間用偷來的手機給他打去了問候的電話，然而這個電話暴露了行蹤，第二天公安人員就到店里把剛子抓走了，我也進了監獄。(文中人物為化名)
警官手記
省女子監獄集訓監區民警馬智慧
雨欣只有16歲，她說話的聲音很柔，很稚嫩，但她的花季青春卻要在這里度過，這讓我們幹警對她也有些憐惜。 她剛來的時候，我就註意了她，因為年齡小，她到這里很不適應，心理波動很大，情緒很不好，飯吃得很少，也不願意與人多交流。慢慢地通過與她的思想交流，站在家長的角度，我們與她暢談理想，說她喜歡的體育運動等話題，她開始向我們吐露心聲。
童年的陰影對一個人一生還是有影響的，經過一段時間的交流，她的行為有了些改變，主動去幫助別人掃除、讀報，但還需慢慢地調整。她說，她原來的目標是考上一所師範學校或體育院校。在經歷過很多事後，她更堅定了自己的目標。為了幫助她實現願望，我們輾轉聯系到她的父親。家人的關愛給了她更多的信心，現在邊復習高考課程邊服刑的她在向目標沖擊，我們相信她會成功的。
